倏然间,好像有千万把的刀刃,在赵宗辉的头颅里用力地搅动。
赵宗辉头疼到面色惨白,浑身冒汗。
过往种种,是历历在目。
他自小重视兄弟情义,也遇到了那么一伙人,陪着他从籍籍无名到正一品的威武大将军,掌十二万昆仑军。
昆仑军,乃是南岭国的脊柱。
他洋洋得意,大口喝酒,认为一统列国是指日可待之事。
他带着人从大燕边境一路斩杀到神武关,以为胜利唾手可得,却不知前功尽弃。
他活命的机会,还是因为副将左清明冒死顶替他而得到的。
从始至终,左清明都没怪过他,但他寝食难安,午夜梦回之际都是年少相逢的豪言壮志和最后神武关外的尸骨满山。
他输得一无所有。
他凭着一口怒气,苟且偷生三十年,修得了大宗师。
“无知的沈家女,是你沈家害死我昆仑军的!”
怒吼之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沈宁身躯微颤,血从口涌,但被她直接吞了下去。
沈国山,沈惊风等人一步而来,将她给扶住。
“是与不是,你心中已有了答案,不是吗?”沈宁咧着嘴笑。
削薄的唇染着血色而殷红。
红的妖冶,红的惊艳。
“阿宁,大人的事,让大人来解决。”沈国山语重心长道。
老人看着女儿的眼睛里,有自豪感,还有更多的心疼。
沈宁的手紧攥着父亲的衣袖,眼睛越来越红,脑子里高速旋转,要如何对付大宗师才行。
赵宗辉来的突然,沈家毫无准备,对方又是大宗师这样的级别……
“别怪自己。”
老人苍老的手摸了摸沈宁的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别什么事都怪自己。”
沈宁咬着牙摇头。
她才回府不足三月,还没给父亲尽过孝心。
父亲,绝对不能有事。
“阿宁,麒麟军,沈家,都交给你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
沈宁死死地抓着沈国山的袖衫,怎么都不肯松开。
“爹一大把年纪,活够了。”沈国山笑了笑,又揉了揉女儿的发,踏步往前走,望向四方,风轻云淡地道:“赵宗辉,你我的恩怨,就由你我来解决吧。”
沈宁突然脑袋涌上千万分的刺痛。
刺痛的感知里,她的记忆像是一盏晶莹剔透的白玉杯,被打碎成了无数染血的碎片。
她看到了丢失的一片。
小时候,她好像也感受到过大宗师的威压。
不!
那威压,是赵宗辉的十倍之多。
但她始终想不起是哪段时间,就像梦里的残影般。
她睁大眼睛看着父亲的背影,脑子里灵光乍现。
是了,只要请求雪女城和武帝国帮忙即可。
她来拖延时间,或有一线生机。
雪女城和武帝国都会制裁这类大宗师的。
沈宁扭头道:“五哥,去找影子,再去一趟北渊王府,分别去往雪女城和武帝国请人过来。”
她不知燕云澈隐藏了多少的实力,但影子和北渊王府,是她目前为止能够想到速度最快的。
哪怕是病急乱投医,也要医啊。
“沈国山,你终于不再躲在女儿的身后了。”赵宗辉笑。
他的头,好疼啊。
这会儿,众人仰头看去,只见象牙檐角之上,出现了一道苍老的身影。
他的身后背着两把交叉的刀,周身虎虎生威,风声凛冽,那等肃杀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沈国山的实力,放在武道,归属于半步宗师。
意思就是说,距离宗师,只剩下半步而已。
但他一生功勋,所向披靡,有的是以少胜多的传奇之战。
“是不是虎父无犬女?”沈国山反问道。
这番问话,把赵宗辉和众人都问住了。
世上之人,面对大宗师的追杀,哪个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如断脊之犬。
他倒是好,言谈闲适,怡然自得间竟还颇有几分自鸣得意。
“嘭!”
沈国山脚掌猛地踩地,身影掠上了高檐之上。
他赤手空拳的负手而立,淡淡然地望着赵宗辉,“你若只与本将一人战之,或许还能名垂千古,但你若伤我大燕百姓,你觉得,日况俞下的南岭国,距离国破家亡之日,还有多时?”
赵宗辉清楚,沈国山是大燕老战神,他将其杀之,自己也会不得善终,被其他大宗师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