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划过，照在姜晚荷苍白的脸上。
一瞬间，大雨淅淅沥沥落下。
人群四处散去，唯有姜晚荷站着未动。
她死死盯着那两人的名字，空洞的眼神已无情绪起伏。
冰冷的雨打在她身上，带来细密连绵的疼意。
皇帝赐婚，姜妃宁才是暮长松名正言顺的世子妃。
如此说来，前些日子那个男人郑重其事说过的诺言，从头到尾都只是谎言！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痛是真，所有的情皆为假！
“噗——”
一口鲜血从姜晚荷喉间汹涌而出，她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
一阵阵发冷中，姜晚荷苏醒，入眼是军营帐篷。
她坐起身，只觉浑身犹如被利刃穿骨隐隐作疼。
军医看着她，脸露担忧：“姜将军，你可知自己中毒已长达十年有余？”
第9章
姜晚荷一怔，随后心中了然。
这世上，恨她如此之深，想要她死的人。
唯有姜妃宁。
可在姜府，姜晚荷所有吃穿全都是徐嬷嬷亲自打理，那姜妃宁有何机会给她下毒？
思索间，军医的声音再次响起：“末将无能，将军的毒……解不了，唯有这瓶止痛药，尚能缓解你的疼痛。”
姜晚荷是死过一次的人，知晓军医话中含义。
不是解不了，而是毒入膏肓，没得解。
她没去问军医，自己的生命还剩多少时间，除了多添恨意，无法改变结局。
这辈子，她依旧只是一个被舍弃的人罢了，但……
姜晚荷接过军医手中药瓶，轻声嘱咐道：“多谢，此事还希望你能替我保密，不可扰乱军心。”
军医心中了然，双手扣拳退了出去。
服下药，姜晚荷又缓了会，等到身子不那么疼后，才走出帐篷。
整个将军府已被姜妃宁的人只手遮天，竟能悄无声息对她下毒长达十年。
她得回一趟将军府。
把唯一对她好的徐嬷嬷，接出来。
这一世，她不能再让嬷嬷为她失去性命。
思及此，姜晚荷忍痛驾马，只想早一刻将嬷嬷带出，安排好她的后半生。
到了府邸，下人们正忙着装饰暮长松和姜妃宁的喜事，无人在意她。
姜晚荷看着大红的灯笼，满院的红绸。
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欢喜气息。
一时之间，她的心还是紧缩到发痛。
她掐着掌心，冷风裹着记忆纷沓而至——
三个月前，她得胜归来，暮长松送了她满城烟花。
那晚，他抱着她说：“晚荷，等我们成亲那日，我还送你这样的烟花。”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终究还是负了她。
姜晚荷闭上眼睛，敛去杂念回了自己的房间。
“嬷嬷……”
她推开门，以为徐嬷嬷会在里面，却发现空无一人。2
正要离开，余光不经意一瞥，看到案台上点着安神香。
重生以来，有了嬷嬷的安神香，她才能睡个好觉。
只是，今日她明明不在房间，嬷嬷为何还将这安神香点燃？
端着疑惑，姜晚荷在府中寻找嬷嬷的身影。
终于，在后院一处废弃的房屋前，看到了徐嬷嬷。
她正要出声，就见徐嬷嬷大步朝前，而远处走来的却是一身红色嫁衣的姜妃宁。
嬷嬷目光宠溺，轻摸着姜妃宁的脸：“我的女儿真好看，你放心，娘绝不会让姜晚荷挡你的路！”
“十年来我在她食物中下毒，如今她就是一个废人，绝对不会威胁到你！”
“你就放心做你的世子妃，荣华尊贵都是你的……”
姜晚荷整个人都蒙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此后，她再也听不清两人还说了什么。
直到她们离开，姜晚荷还定在原地，心底有什么东西阵阵轰塌。
给自己下毒的人，竟然是徐嬷嬷……
原来在这偌大的姜府，从头彻尾，无一人真心待她。
“荒唐啊……荒唐……”姜晚荷悲戚出声，痛苦不已。
她再也压不住喉间的腥甜，源源不断的血从嘴角淌落。
她慌忙去擦，却越擦越多。
最后，姜晚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姜府的。
她牵着马，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在街头。
无处可去，也不知该去哪。
突然，前方响起一阵马蹄声——
姜家军副将杨骁急匆匆赶来，向她禀道。
“姜将军，可算找到您了！前线传来急报，北齐举兵正朝城中攻进，请您速回军中定夺！”
姜晚荷曈孔蓦然一缩。
犹记起两年前，曾让姜父受伤的战役，正是和北齐的那一战。
那时，她替父上阵，虽赶退了敌军，却怎么也忘不了敌将首领赵潇洵退兵时留下的话——
“来日，我赵潇洵定卷土重来，踏平大周城池。”
短短两年，赵潇洵果真来了。
而此人手段，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又狠又绝，他此次定是做了万全准备，要报当年战败之耻。
父亲已年迈，定是遭受不住，还有身后城中百姓，有老妪蹒跚声，有小孩嬉闹声……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要如何守护？
看着手中的战马缰绳，姜晚荷的心逐渐冷静。
何为归处？必是战场。
姜晚荷翻身上马，眼中是一片坚定，对着面前的杨骁吩咐——
“命姜家军整装待发，随我迎敌！誓死守护平阳城！”
策马扬鞭，一身红衣戎装朝着心中的信仰前进。
军营。
姜晚荷跪在正欲换铠甲出征的姜父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求您允我带兵出征！”
“姜家军誓死守卫边疆，我身为姜家儿女更是不能做逃兵！”
姜父拧眉看着她，鬓边的几缕白发在风中摇曳。
他苍老的眼眸中，有隐忍的情绪在翻涌。
“姜家无儿，唯有两女。”
“这些年，是为父让你生生从一个深闺女子变成了赤血将士。”
“让你舞刀弄剑，恪守军训，只是为了稳固军心，不让任何人说姜家军的闲话。”
良久，他沉沉叹息一声，弯腰将姜晚荷扶了起来。
“此战凶多吉少，你守在军营，继续以身作则，稳固姜家军军心。”
听着姜父的话，姜晚荷心中一颤。
眼眶里，泪水在一圈圈打转。
原来，她不是没人爱。
父亲的爱，全都藏在严厉的军中责罚中！
“父亲在，姜家军心亦在。”
“女儿曾和敌将首领赵潇洵激战过，对付他我有把握！”
“还请父亲允我上阵，只要我在边疆一日，他们休想踏入大周朝一寸土地！”
望着姜晚荷眼中的决心，姜父最终将御赐的护心铠甲交到了她手中。
“为父，等你凯旋归来。”
第10章
寒风呼啸，战火纷飞。
紧闭的城门外，犹如人间地狱。
北齐所到之处，夷如平地，挥动着两米大刀，吞噬着将士性命，如豺狼饮血，天地间一片血色。
姜晚荷一夫当关，血淋淋杀出一条血路，铠甲早被鲜血侵红。
体内毒素也犹如万千蚂蚁在啃噬着肺腑，苦不堪言。
天边即将骤晓。
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姜晚荷生生忍着，压住嘴里的腥血，手指着远处敌将首领的人头，大喊道——
“杀！”
霎时，弓箭手一支支火箭，如同陨石投射在敌人之中，火光一片。
浓烟之下，敌军立马四处躲散。
姜晚荷抓准了时机，拿起长缨枪，一鼓做气上马，用尽全身力气对准了赵潇洵胸膛——
“咻！”
长枪直插，一枪毙命。
这得多亏了当初姜父对她的责罚，才让她能在十米之内，还能精准射击。
姜晚荷重重的摔下马，听着耳边将士们的呐喊厮杀声——
“将军，胜了，我们胜了！”
她笑着吐出了嘴里鲜血，望着渐渐亮起的天空，弯起了嘴角。
父亲，你瞧，女儿做到了——
“黎明，终于要来了……”
这一刻，她心中两辈子的不如意和恨意，好像都得到了宣泄。
她抬起手看着远处飞扬的旗帜，眼睛沉沉闭上。
……
天，彻底大亮。9
金銮殿外，暮长松胸口莫名一痛，泛着心慌。
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