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欢颤了颤唇瓣:“请皇上恕罪。”
郁瑾州怒意未散,几近怒吼:“难怪,难怪你从不肯见朕!”
“唐言欢,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欺君之罪!”
唐言欢压下心中涩意,抬眸之间便对上他的眼眸:“陛下,当下最要紧之事,便是处理边关战乱,诛杀泄密之人。”
郁瑾州听到这句话理智逐渐回笼。
他厌恶甩开唐言欢的手,捡起地上册子,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唐言欢瘫坐在马车上,看着郁瑾州离去的背影心中疼痛一瞬传遍浑身,堪比凌迟。
……
翌日,未央宫内。
唐言欢依靠在榻上心中苦涩万分,昨日之事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此时,外面突然喧闹,唐言欢疑惑从内殿出去。
却见几名太监快步走进来。
唐言欢心中惴惴不安:“公公今日何事?”
只见那公公神色高傲地挥了挥浮尘:“圣上有旨,您接旨吧”
唐言欢愣了楞,随即双膝跪下俯下身子。
随后,公公尖利的声音传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欺君罔上,有失母仪。”
“即日起,打入冷宫!”
说完,跟在宣旨公公身后的小太监便粗鲁地拖起跪在地上地唐言欢。
将她带到一处偏僻且破败陈旧的院子,将她推入院中。
大门忽地被关上。
唐言欢跪坐在地,顿时感到全身冷入骨髓。
只见她指尖泛白大口喘气,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终是再也撑不住了,瘫倒在地,任由蛊毒啃噬心扉。
在这阵痛意之中,唐言欢痛苦地阖上了清冷的双眸。
不知过去多久,朦胧之间,门被推开。
来人竟然是宋浅浅。
宋浅浅皱了皱眉挥了挥灰尘,看着破败不堪的院子神色颇为得意:“姐姐,才几日不见,你怎的就沦落此番地步?”
唐言欢抬眸瞥了一眼宋浅浅身后,天色已暗了下去。
她声音很轻:“你来此作甚?”
宋浅浅笑了笑,声音尖锐刺耳:“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从前未央宫我去不得,今日在冷宫,也不能来瞧你了?”
随后,眼神示意在一旁的公公:“宣旨吧。”
闻声,太监打开了一张明黄的圣旨,朝着唐言欢冷声开口:“娘娘,接旨吧。”
唐言欢忍着被蛊毒折磨的痛苦跪坐起身,神色麻木。
时至如今,他还要怎样对自己?
紧接着,太监的声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后欺君罔上,中宫干政,即日处死!”
第五章
唐言欢脑中一白,耳畔只余嗡鸣。
蛊毒一寸一寸爬过她的心,却不敌郁瑾州要赐死她来得痛。
她攥紧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既是皇上的旨意,你让他亲自来与本宫说。”
话落,冷宫内响起一声尖锐的嗤笑。
宋浅浅眼底尽是讥讽:“你还真是痴心妄想,皇上厌恶你都来不及,怎还会来见你?”
她转头,直接吩咐身边太监:“不必等了,即刻行刑!”
太监得令,拿着白绫逼近唐言欢。
他脸上挂着阴笑,抬手猛地勒住她细长的脖颈:“皇后娘娘,得罪了!”
唐言欢呼吸一瞬滞住。
她竭力抬起手去扯那段白绫,她不甘赴死,也不信郁瑾州会狠心到这个份上!
可不论她如何挣扎,脖子上的白绫只越收越紧……
唐言欢眼前阵阵发黑,恰在此时,外头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
朦胧间,她瞧见一个神色慌乱的宫女闯进冷宫,朝宋浅浅急声道:“贵妃且慢!”
“前朝方才来得消息,皇后母族刚拿了战功,皇上已下早朝,只怕是要放皇后出冷宫了……”
她的母族……
唐言欢意识模糊,只听到这几个字。
脖子上的桎梏骤然消散,她瘫坐在地,用力呼吸着。
头顶,落下宋浅浅浸满怨恨的声音:“算你走运,背后还有个母族撑腰!”
撂下这句话,她令人快步离去。
唐言欢脸色煞白,几欲开口,眼前却彻底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已是傍晚。
唐言欢睁开眼,就见整座未央宫焕然一新。
暖炉内炭火烧得正旺,殿内温暖如春。
旁侧宫女见她醒转,忙上前问:“娘娘,您可还好?”
唐言欢还未回神,转眸看向不远处的金银珠宝:“这些是……”
宫女解释:“唐小将军平定北疆,班师回朝,这些都是皇上赏给娘娘的,皇上待娘娘可真好。”
郁瑾州待她好吗?
她晕倒在冷宫,他不请太医,只赏赐了这样一堆死物。
要知道金银珠宝在这皇宫中,是最廉价的。
唐言欢垂眸,心底一片落寞。
翌日,午时。
唐言欢横卧在榻,面色苍白如纸。
身边宫女正欲为她喝药,殿外忽传来一阵声响。
她抬眸,就见郁瑾州身边的大太监周来谦,推门踏入殿中:“皇后娘娘,皇上请您殿前一叙。”
唐言欢默了瞬,郁瑾州怎会在这时找她?
她看了眼窗棂外白茫雪景,艰难起身:“是。”
朝阳殿内。
唐言欢推开门,就看见了坐在案前的郁瑾州。
他闻声抬头,与唐言欢四目相对,眸光深邃而晦涩:“你来了。”
唐言欢拢住身上寒气,在他面前站定:“皇上找臣妾何事?”
“只是想见见皇后罢了。”郁瑾州丢下手中奏折。
他靠在椅背上,神情闲散:“唐家这次又为朕立下大功,你兄长已回京三日,你可有去见过他?”
唐言欢闻言,立即警觉了起来。
陪在郁瑾州身边多年,她自然知道他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她眼睫微颤,强忍蛊毒受凉复发的钻心痛意:“兄长是朝廷重臣,臣妾为皇后,私下不能来往。”
“待他来叩唐皇上时,自会相见。”
此番话语滴水不漏,郁瑾州眸光却更加幽深:“皇后原来这般守规矩?那朕就更好奇了。”
“你身居后宫,却对前朝无所不知,也总能先朕一步应对万事之变……”
话至此,郁瑾州忽停顿了片刻。
唐言欢呼吸凝滞,她心中涌上莫名不安。
只听郁瑾州声音骤然加重:“看来前朝后宫都是你们唐家的人,这江山怕是要改姓了!”
第六章
唐言欢心头一颤,扑通跪在了郁瑾州面前。
她诚惶诚恐的解释:“臣妾敢以性命担保,唐家愿誓死效忠皇上,绝无二心!”
郁瑾州看着匍匐在地的唐言欢,眸光微闪。
半晌过后,他才捡起桌上奏折淡淡道了句:“如此便好。”
唐言欢霎时松了口气,强撑着发痛的身子告退。
殿外,风雪未停。
唐言欢坐在软轿上剧烈咳嗽着,喉间涌上腥甜。
伴君如伴虎,唐家功高盖主,看来她得提醒父亲与兄长了……
七日后。
雪后初晴,未央宫仍是一片冷寂。
唐言欢面容憔悴,披着狐皮大氅坐在窗前出神。
忽有宫人上前:“娘娘,宋贵妃有孕,正在御花园中设宴,还请您同去。”
宋浅浅有孕了?!
唐言欢攥着帕子的手一紧,却又很快平静下来。
以郁瑾州对她的恩宠,有孕也不足为奇。
而她身为皇后,总得去照拂两句。
唐言欢只得站起身来,吩咐宫女:“去库房挑些像样的礼品来,一并带上。”
御花园,湖心亭畔。
宋浅浅一袭华丽宫装,独自一人站在湖畔。
许是察觉到身后唐言欢目光,她转头看去,脸上笑意诡谲:“我还以为皇后娘娘不会来呢。”
唐言欢无意纠缠:“你为皇家绵延子嗣有功,本宫自要来看看你。湖边风大,你如今身子贵重,早些回去。”
宋浅浅却只是轻笑一声:“皇后娘娘不必担心,臣妾并无身孕。”
唐言欢闻言,一瞬怔在原地。
她不敢置信地转眸看向宋浅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孕争宠?!”
这可是欺君之罪!
而宋浅浅眸底涌上阵阵讽意:“争宠?皇后娘娘可真会说笑,这后宫之中只有你我,皇上从未踏足过未央宫,何谈与你争宠?”
她凤眼微阖,笑意渐浓,接着开口:“姐姐自是不必担忧如何解释龙脉去处……”
宋浅浅话未说完,唐言欢察觉有异,正踉跄着后退两步,手腕却被紧紧拽住!
她想要抽出手,却被宋浅浅不知哪来的蛮力扯的往前推——
“啊!”
一声尖叫,宋浅浅栽倒在地,宫女们一拥而上:“快叫太医!贵妃娘娘摔倒了!”
周遭顿时一片慌乱。
唐言欢脑中发白,扭头就见郁瑾州正阔步走来!
四目相对,郁瑾州只冷冷瞥她一眼,抱起宋浅浅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