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耍横道:“那,我们也是好心呐!老嫂子,你瞧瞧你这儿媳妇,好个牙尖嘴利、八面玲珑!”徃
对上她们两个老油子,竟然没从她手中讨到半点好处。
“好了,都不必吵了。”祁夫人吩咐丫鬟端了一只托盘来,上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两千两银子,“替苏老爷救儿子,自然也是你们的好心……这个钱,我就替你们出了。往后就别再拿这事说嘴了。”
苏昭节蹙了下眉尖,自然不愿拿银子再给她们,只这是老太太的私房钱,她也说不上什么。
吴氏跟陈氏得了银钱,总算是没白来一趟,收了银子,方才转身离开。
“二房和四房越老越不像话!”她们一走,祁夫人就忍不住感叹一声,指尖按着作痛的额角,“只是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也不好说什么。”
苏昭节只是道:“婆母也为难,媳妇明白的。”
祁夫人的指尖轻轻抚过褶皱的裙摆,神色疲倦,还是吩咐道:“你做事牢靠,我一向放心。”徃
“不过……你跟娘家的事情,还是要尽快修复一下关系。”祁夫人叹息,“城中有风言风语,你的身份扶摇直上,娘家却是越来越惨淡,嫡母病重,嫡姐也疯了……难保不会有人拿这个做你的文章。”
“如今,云照是青云直上,成了天子的心腹近臣,身居高位,难免有小人背后作乱。你要当心。”
苏昭节也明白这一点,起身恭恭敬敬地答应着:“是。”
苏家……她tຊ的确是得好生料理他们了。
次月的中旬,便是苏老爷的生辰。苏昭节早先就递了话回来,说会来祝寿,苏家也邀请了好些亲友,算是给外界证明,和这个女儿的关系很好。
苏昭节由着他们说去,赴宴当日,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罗裙,裙摆重重叠叠,外搭一件浅粉色薄衫,显得人清丽端庄,简单又格外的贵气。
她被婢子搀扶着,从车厢内下来,走进苏府的正院里,宴席就摆在了宽敞的花厅中。徃
她缓步入内,感觉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意味不明,有艳羡、八卦,还有鄙夷、不屑。
苏昭节将这些目光都视若无睹,上前在贵客席位间落坐,指尖轻轻抚过自己发髻间的金钗。
苏老爷带着两个姨娘,上前来向她问好:“昭娘回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苏昭节淡淡地“嗯”了一声,当着众人的面,献上贺礼。
“拿上来。”
只见两名大丫鬟领着六个小婢,手中都捧着托盘,盘中是各种各样的珍奇贺礼。
金质的玉如意、袖珍的翡翠屏风、琉璃佛珠和名人字画,还有一套玛瑙茶具。徃
看得众人眼睛都红了。
苏老爷看着这些金光闪闪的物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说没给银子,但这些好东西变卖了也能得一大笔银钱呐!
他就知道,虽然自己这个女儿跟娘家离心,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她父亲,不怕她不低头!
不过很快,苏昭节递过来一张单子,他接过来,不甚在意的模样:“这是什么?”
“礼品单子。”苏昭节慢条斯理地告诉他,“这些都是宫里陛下和皇后,还有太后娘娘赏赐下来的,女儿见都是好物件,特意送给父亲赏玩。不过,父亲可要记得好生保管,每一件都登记在这上头了。”
御、御赐的?苏老爷闻言一惊,原本勾起的唇角弧度不自觉放了下去。
宫里赏赐的东西,不仅受赏的府里有一份记载册子,宫里也有一份,两份必须得相同才行。徃
若是私下里变卖毁坏御赐之物,跟对天子大不敬没什么两样。
苏老爷面色沉冷,不知她这是送自己寿礼,还是塞了他一个烫手山芋!
这些玩意儿,不能卖不能换,只能搁在屋子里装体面,还要保养着,免得有些坏了,到时候被宫里怪罪。
除了让客人登门的时候看见,赞一声“贵气”之外,其他什么价值也没有!
他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有心想阴阳苏昭节两句,听见周围一片奉承她“孝顺贴心”的话语,只觉得心口气得闷疼。
而这时,苏昭节却像是看见了他的憋屈,装作惊讶道:“父亲的脸怎么青了?难道不喜欢这份贺礼?”
不喜欢?他哪敢对着御赐之物说这种话,连忙道:“怎么会!沾了你的光,我也能见见世面了!”徃
苏昭节朝他一笑,捧起杯盏,还关心了一声:“太太的病,可好些了么?”
听她问起此事,苏老爷的神色间竟然还划过了一丝茫然。
苏昭节了然,看来从他伤了太太祝氏之后,恐怕很难面对她,很少前往探望,自然也不知病情如何了。
苏老爷唤来一人,正是祝氏身边的心腹管事夏妈妈。
夏妈妈见到她,眼中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恶狠狠地盯着她。
“回话的时候,老实点。”一旁的筠儿怕她对苏昭节做出不利之事,不由得上前,低声警告道。
夏妈妈盯住了她,冷笑一声:“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们这些在苏家只能做洒扫粗使婢女的货色,从前在苏府,只能被我呼来喝去的小婢,一朝翻身,也敢跟我大呼小喝了!”徃
筠儿瞪眼:“你!”
夏妈妈更加低声道:“难道,你就甘愿一辈子做个王府里的丫头,不想往上爬,做个王府中正经的姨娘主子?那可是泼天的富贵!”
筠儿猛地推了她一把,“胡言乱语!我看你,跟病重的太太相比,恐怕比她还昏头!”
苏昭节离得远,没听见这话,示意道:“说什么呢?带她上前来,夏妈妈,好久不见,我跟你叙叙旧呀。”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想不想活出个人样来?”
于是夏妈妈就被带上前来,恶狠狠地看着苏昭节,像是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口血肉。唊
“夏妈妈何必这样看着我?”苏昭节指尖拿着一把团扇,慢慢地扇着,眸光缓淡,“想必伺候病人太过辛劳,你年纪也大了,不如就送你去庄子上养老吧?”
按理说,苏昭节作为出嫁女,是不好管娘家的事情的。只是她如今身份高贵,她发了话,苏老爷也不可能当面驳斥。
夏妈妈的面色霎时就是一变:“你敢?!”
她只一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处置一个老奴才,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底下的人自然会去办的,保管夏妈妈的余生,再也别想见到太太祝氏。
夏妈妈总算是意识到了她如今的身份变换,只得压抑住心口翻涌的怒气,一板一眼地回答:“太太的身子恢复一些了……能吃饭喝水,就是睡得长,醒来的时候短。”
苏昭节在心里默念一声可惜。苏老爷当时那一下,怎么就没砸死了她?唊
还叫她恢复过来了……这种事情讲究一击毙命,如今再想下手是不行的了。
毕竟祝氏当时被苏老爷打的半死不活,对外宣称“急病”方才遮掩过去。
总不可能又来一回急病吧?
苏昭节就也懒得去探望了:“太太病得厉害,我也不去看了,免得彼此伤心。”
这话她自然说给今日来赴宴的宾客听的。就有人赞赏道:“祁王妃思虑周详。”
祝氏的病反倒成了她彰显自己细致入微的工具,苏昭节将咬牙切齿的夏妈妈带下去,就扭过头,看向了父亲,弯唇一笑道:“除了这些贺礼,我还有一礼,要送给父亲呢。”
苏老爷今日高兴,别管自己这个从来不关心的女儿送了些什么没用的东西,但她出席于此,就代表了祁王的势力。唊
自然有不少人上前来敬酒递茶的,他喝得个烂醉,闻言“唔”一声,来了几分兴致。
“是什么?”
“楹儿。”
随着她一声令下,楹儿带着两名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走进屋内,示意二人上前行礼。
“给王妃娘娘请安,给苏老爷请安。”
苏老爷细看那二人,都是花一样的年纪,生得美貌动人,身段窈窕。
他的眼眸就不由得发直了。唊
“这就是我送给父亲的第二重礼。”苏昭节见他如此,唇角笑意缓缓扩大,“府上如今太太病了,两位姨娘忙于管家理事,恐怕也侍奉不了父亲……这二位都是扬州瘦马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