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救了她们母女的命。姑娘似乎有些惊吓,压着声音摆手:「别这么客气。」徐悦还想说话,肚子却突然不争气的有些痉挛起来,一阵令人牙酸的肠胃蠕动声在静谧的大厅里响起。她这才惊觉,客厅里一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油香经过高温之后迸发出了奇异而美妙的味道,混杂着肉类的香味,还有一点酸甜的酱汁味道。...
他从窗户里向外看了看,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然后慢慢拉开了门。
一个满身覆盖着白雪的东西倚着门没有受力,「咚」咚的一声砸了进来,在地板上溅上了一层雪,很快又化成了一摊水。
我一惊,后退一步后看着邵厉皱眉碰了一下那东西。
扑簌簌的雪花掉下来后,里面出现的赫然是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女人!
徐悦已经不记得自己在雪里走了多久了。
末世来临之后,她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最开始是她的爷爷奶奶、然后是父母,到最后,就连老公都没了。
只剩下她拼命护着的女儿汤圆,这是她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孩子,可是却也在寒冬降临后病倒了。
这个末世前有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胖嘟嘟的小东西迅速地消瘦下来,原本白嫩的婴儿肥脸颊变得青灰干瘦。
死亡的荫翳逐渐蔓延上了她的脸。
徐悦几乎要崩溃,可是在末世,曾经随处可见的退烧药、消炎药都成了一种奢望,哪怕她拼劲拼尽全力尸搏斗,攒下来了也不过一两个一级晶核。
杯水车薪。
身后那些想要把她女儿当成两脚羊的畜生越追越近了。
他们逼迫她、打骂她,可她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能把女儿献出来!
汤圆还那么小,会软软地叫她妈妈,会用小手给她擦眼泪。
想到这里,徐悦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崩溃地哭了出来。
可是即使是哭,她也不敢哭得太大声,生怕引来了丧尸。
怀里女儿的身体越来越滚烫,徐悦踉跄在雪地里,眼泪在脸上结成了冰。
即使是在老公被丧尸咬死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无助过,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咬着的嘴唇溢出了血丝。
谁来救我吧,她心想。
救我的孩子。
寒风刮得更凛冽了,吹在脸上好像刀割一般疼,徐悦感觉自己的脚已经失去了知觉。
她知道,她坚持不下去了。
或许就到这里了,起码她们母女可以死在一起,起码她的女儿能完整地死去。
她慢慢停下了脚步,打算坐在雪地上休息一会儿。
可是就在这时,远处的黑暗里似乎隐隐约约亮起了一点昏黄。
徐悦疑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揉了揉生疼的眼眶努力看过去。
那点昏黄在风中摇摆着,却一直释放着微弱的光芒。
有灯!
她猛地站起来,心头激荡。
那里有人!
……
再醒过来的时候,徐悦已经躺在了床上。
一张不大的行军床,一米二宽,比她大学宿舍的床大不了多少。
然而却散发着温暖的热意,背下似乎开了电热毯,热乎乎地让她大脑都化成一片混沌。
她知道她该起来的,然而那温暖就好像一只手,紧紧拉住她不许她起身。
太舒服了,她眯着眼睛裹紧了身上的羽绒被。
好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泡了温泉,这种舒适简直可以让她失去理智。
然而下一秒她却猛地翻身起来!
汤圆,她的女儿呢?!
一阵眩晕后,她看到汤圆正被一个年轻姑娘抱在怀里,小口小口小口的什么东西。
见她看过来,姑娘冲她笑了笑:「这是你女儿吗?她刚才烧得挺厉害的,已经喂过一次药了,现在烧退了。」
徐悦愣了一下,看向姑娘手里的碗。
是冲剂,散发着淡淡的药味,汤圆躺在姑娘怀里,脸色已经很正常了,正张着红润的小嘴儿微微呼吸着,睡得很熟。
徐悦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连滚打爬得翻下床来,走到年轻姑娘面前就要给她跪下。
她救了她们母女的命。
姑娘似乎有些惊吓,压着声音摆手:「别这么客气。」
徐悦还想说话,肚子却突然不争气的有些痉挛起来,一阵令人牙酸的肠胃蠕动声在静谧的大厅里响起。
她这才惊觉,客厅里一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油香经过高温之后迸发出了奇异而美妙的味道,混杂着肉类的香味,还有一点酸甜的酱汁味道。
她感觉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原本干瘪紧缩的胃部疯狂分泌胃酸,她简直控制不住自己。
年轻姑娘没有嘲笑她,只是小声道:
「要吃点东西吗?刚出锅的炸鸡。」
徐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塑料的桌椅上摆着一个铺满了吸油纸的盘子,金黄的、泛着油光的炸鸡就摆在上面。
她该拒绝的,徐悦想。
她身无分文,并没有支付这种东西的晶核。
然而无论如何她都开不了口,她已经忘了多久没有吃过肉了,上一次吃肉似乎还是在末世刚刚降临的时候,想起来恍如隔世。
看她一直没说话,姑娘站起身来把汤圆放到床上细心盖好被子,招呼她坐到桌前。
一起的还有两个男人,一个高大凌厉,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另一个脸圆圆的,白白的,很有些可爱,张嘴就叫她姐。
姑娘把托盘往她面前推了推,笑出两个很可爱的酒窝:
「尝尝吧,我手艺很好的。」
徐悦无法控制自己,她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有了独立的思想,明明她的大脑在疯狂说不,手却慢慢伸了过去,拿起了一块炸鸡。
外壳有点硬,是因为面包糠炸得太脆了,拿起来的时候手指上都蹭上了油。
她有些恍惚地咬了一口——
这个姑娘说得不错,她的手艺果然很好,香炸的翅根金黄酥脆,外酥里嫩。
咬开油脆的面衣壳后,里面的鸡肉肉质酥软细嫩,一口下去迸出了咸甜的肉汁。
她只觉得,这辈子吃过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有嘴里的这一口炸鸡来的美味,这简直不仅仅是一种味蕾上的感受,更像是一种抚慰精神的魔法。
她的理智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了,只能机械式地去拿炸鸡,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摆了一堆鸡骨头了。
徐悦的脸轰一下涨红了,她居然吃了别人这么多东西,可她的兜里却只有两个一级晶核,只能买四个玉米饼!
姑娘却没有生气,笑得眼睛弯地递过来一杯可乐:
「用姜煮的,驱驱寒吧,你们这是怎么了?」
这一刻,徐悦的眼眶涨的酸痛,眼泪不可自抑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一个陌生人尚且能对萍水相逢的她们施以援手,而那些所谓的亲戚却想把她的女儿当成两脚羊吃掉!
徐悦喝着姜可乐,抽泣着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自从她老公死后,她老公家的亲戚就占了她家的庇护所,还把她存起来的粮食洗劫一空。
这些她都忍了,末世之中,孤儿寡母,她并没有对抗的资本。
可是她大姑姐还不满足,听说城南有一群特别变态的团伙因为吃不到肉,就把主意打到了人身上。
尤其是他们的首领,特别喜欢还没长大的孩子,说这样的嫩。
她大姑姐于是就对汤圆动起了歪脑筋,打算趁她不在把汤圆给卖了,卖的粮食都自己留下。
要不是她那天回去得早,她的汤圆,她的女儿……
想到这里徐悦又是愤怒又是后怕,捂着脸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