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我到底是寄人篱下的那个。当年陆父陆母不同意他和赵伊在一起,是因为发现赵伊那个时候被人包养。照片证据拍在陆时予面前,可他并不在意。...
他不知道,我到底是寄人篱下的那个。
当年陆父陆母不同意他和赵伊在一起,是因为发现赵伊那个时候被人包养。
照片证据拍在陆时予面前,可他并不在意。
赵伊是有苦衷的。
他说。
于是阿姨恨铁不成钢地指向我,“与其让你去找外面那些不入流的,不如找阿虞,起码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陆时予笑意浅淡,“你们喜欢,你们自己娶回家就是了。”
从回忆里抽身,我哄着他,“我们一起去,他们更高兴。”
陆时予语气不变,“你们高兴就好。”
我妥协了。
看了他一会儿,起身拿起包包,“厨房有饭,要记得吃。”
他头也不抬,“好,路上注意安全。”
去到老宅要驱车三小时。
我嘴很甜,三两句话就哄得老两口开怀大笑。
我替阿姨松土施肥,洒上了萝卜种子,把豌豆苗的架子也搭好了。
出了一身汗,我不知不觉趴在菜园的石桌上睡着了。
醒来已是黄昏,身上披着叔叔的外套,胳膊上被蚊子叮了好几口。
晚霞炙烈如火,带着暖意。
吃过饭,要离开了。
阿姨托我照顾好陆时予。
我说好。
叔叔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脸色看着有点憔悴。”
有时候眼泪就是会被这么随意的一句关心触动。
我忍着鼻酸,笑着说,“下次不熬夜了。”
回程的时候,我发现,我以后恐怕不能独自开车了。
头痛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
罗池是我的主治医师。
他建议我住院治疗,后期头痛的发作频率可能越来越高,还有人会出现持续性的癫痫。
我摇摇头,“到那个程度的话,我应该已经自戕了。你也知道,我最受不了罪的。”
他蹙眉看了我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
我不敢开车,是他送我回去的。
路上,罗池从后视镜里望向我,“他还不知道?”
他,很显然指的是陆时予。
我嗯一声,“还没想好怎么说。”
他沉默了一下,“我难以想象他的反应。”
我笑出声,“他应该会庆幸自己后半生自由了。”
陆时予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应该就是大二那年碰了我。
不然也不至于,被我,被他父母死咬着要对我负责。
罗池瞥我一眼,摇摇头,“我当时骗他你喝醉后答应跟我在一起,刚好我胳膊上又搭着你前一晚穿的衣服,他误会我们有了什么,气的要命。”
我说,“他生气是因为,他爸妈逼着他和赵伊分手。”
罗池啧一声,“随便你们怎么说。”
天色渐渐暗了,途径体育广场,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
我眼里有片刻的愣怔。
“停一下。”我对罗池说,“我还不想回去,你不是会打球吗?我想看打球。”
“我?”罗池犹豫了下,“我倒是会打乒乓球,篮球都多少年没碰了。”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罗池把袖子撸了撸,硬着头皮上场了。
他手长腿长,除了开始有点不适应,倒也没扯后腿。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我忍不住尖叫。
罗池擦了把头上的汗,得意地扭头看向我。
不远处,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穿着衬衫西裤,袖子挽至肘部,面色寡淡地望向篮球场内。
我知道,在他手臂外侧,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
那是他车祸时,为了救我留下的。
二十公分的伤口,骨折,打钢钉。
那以后,由于神经损伤造成的手指活动功能障碍,他曾经很喜欢的棒球、篮球都不能打了。
甚至于一杯水,他都端不稳。
那只手,曾为我挡下一根穿破挡风玻璃而来的致命钢筋。
我为此愧疚了很久。
一场比赛结束,罗池跟队友击了个掌,大汗淋漓地走向我。
我把外套递给他,“走吧。”
他委屈,“赢了,水都没一口?”
“只有我喝过的。”
他伸手,“给我吧。”
陆时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我讪讪,“走,去给你买水。”
我到家的时候,陆时予已经洗漱过,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我洗澡,上床,他熄灯。
我们一整夜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我们定好的周末约会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公司打算做个游乐场项目,我带赵伊过来看看选址。”陆时予淡淡的解释。
我没说什么。
我们走了一段路,赵伊似乎感冒了,不停咳嗽。
陆时予蹙眉,“病了为什么不说?”
赵伊笑,“感冒好几天了,以为吃过药就没事了,结果出来一吹风又加重了。”
陆时予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
赵伊裹紧外套,“谢谢老板关心。”
阴天,风很大,一点没有要歇的意思,吹得脸颊沙沙的疼。
陆时予找了一家咖啡厅,奈何午间客满,只剩下门口的位置。
他让她坐靠墙的座位,避风。
大概是冷风灌的,我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浑身直冒虚汗,腿下一软,我下意识抓住陆时予的胳膊。
他垂眸睨向我,“你也病了?”
语气谈不上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