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颈癌或将是人类首个可全面消除的癌症。

广东省卫生健康委在11月15日的新闻发布会宣布，将启动全省适龄女生免费HPV疫苗接种工作，实施对象为具有广东省学籍、2022年9月起新进入初中一年级且未接种过HPV疫苗的14周岁以下女生。

「敢为人先！」中华预防医学会专职副会长兼秘书长、原中国疾控中心副主任梁晓峰如此评价这一接种计划。

尽管自2020年开始，内蒙古鄂尔多斯、福建厦门、山东济南等地相继试点，但广东是首个以省为单位开展HPV疫苗免费接种。

从各地探索到全国免疫，我们距离消除宫颈癌还有多远？

接种HPV疫苗的人都怎么样了？

HPV分为低危型和高危型，目前有200多种不同的HPV。高危型HPV持续感染是宫颈癌发生的必要条件，其中16、18型HPV感染导致了70%以上的宫颈癌发生。「HPV疫苗能够很好地预防感染，也能降低癌前病发率。」梁晓峰告诉健康界。

11月3日，发表在《柳叶刀》的一项研究数据显示，与未接种HPV疫苗的对照队列相比，在12-13岁时接种疫苗的宫颈癌发病率降低87%，14-16岁时接种降低62%，16-18岁时接种降低34%。

不同年龄的宫颈癌和癌前变累积发病率

研究汇总2006年至2019年英格兰20～64岁女性情况，设置7个组进行分析。这项迄今为止最大规模，最长时间的真实世界数据表明：接种 HPV 疫苗有效降低宫颈癌的发病率，越早接种，对宫颈癌预防越有效。

2020年11月，WHO在《加速消除宫颈癌全球战略》中提出，到2030年，90%的女孩在15岁之前完成人乳头状瘤病毒（HPV）疫苗接种。

随后，国家卫生健康委通过媒体发表立场称：中国全力支持WHO加速消除宫颈癌战略。

但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根据梁晓峰的观察，目前中国接种现状存在两个特点。

一是以成年女性为主。按WHO倡议，青春前期即9～14岁是HPV疫苗的最佳接种年龄，「国内整体接种年龄偏晚」。

二是发达地区接种率明显高于农村地区。「疫苗价格相对较高，广大农村地区和偏远地区接种率上不去，这些地方的女孩子就得不到保护。」

为何中国接种率这么低？

价格相对较高的背后，是HPV疫苗技术曾受制于人的尴尬。于是大众不得不为高昂的价格买单，还要忍受供应不足的困境。

万泰生物在《2021年度非公开发行A股股票预案》中表示，HPV疫苗上市多年来由于缺乏竞争以及产能受限，一直保持高价，限制了发展中国家疫苗的广泛接种。

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流行病学室主任赵方辉曾于2019年提出，自进口HPV疫苗在中国上市以来，到当年只有700万针剂进入中国市场，在其适用人群为9-45岁女性前提下，9-14岁的女童已接种HPV疫苗的比例可能不足1%。

公开资料显示，目前国内共有3个进口HPV疫苗：葛兰素公司二价HPV疫苗、默沙东公司的四价和九价HPV疫苗，分别于2016年8月、2017年5月、2018年4月在中国获批上市。

图源：北京疾控中心

HPV疫苗「价」数越高，针对的病毒亚型越多，预防覆盖面越广。作为全球唯一九价HPV疫苗供应商，默沙东近几年在努力提高产能。默沙东曾表示要在未来五年内投资160亿美元，其中相当大的部分将用于疫苗业务的扩张。2019年默沙东投入10亿美元，在美国建设HPV疫苗工厂，但预计要到2023年才能完成。

从市场占有率角度，由智飞生物独家内地代理的默沙东四价和九价HPV疫苗市场份额接近80%，二价HPV疫苗并未获得市场青睐；但从医学角度细究，二价、四价疫苗在HPV16/18两种高危型HPV引起的宫颈癌保护效力和效果，与九价无差别。

据中国以医院为基础的全国多中心大样本研究，宫颈鳞癌患者中高危型 HPV 感染率为97.6%，其中HPV16、18的感染率达到84.5%；宫颈腺癌患者中，HPV16/18感染率超65%。

这些疫苗正竞相上市

不足1%的接种率，距离世界卫生组织建议的90%还遥不可及。面对广大的市场需求，一大波国产HPV疫苗正竞速上市。

2019年12月30日，国家药监局通过优先审评审批程序，批准厦门万泰沧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二价HPV疫苗（馨可宁）上市，为首家国产HPV疫苗，也是世界上第四支HPV疫苗。

作为市场的后进入者，万泰生物的馨可宁定价为329元/针，比英国进口的葛兰素史克二价疫苗便宜200多元。

除此之外，健康界登录药物临床试验登记与信息公示平台，查询「人乳头瘤病毒」时，跳出59条记录，至少有20家国内企业布局研发，包含二价、三价、四价、九价、十一价、十四价HPV疫苗产品。

目前在九价HPV疫苗领域，瑞科生物、康乐卫士以及万泰生物这3家企业均已进入三期临床阶段。在二价疫苗领域，除万泰生物外，沃森生物的二价HPV疫苗正申报生产上市，目前处于审评阶段。

同时，国内一些企业还在研发更高价的HPV疫苗产品，比如神州细胞在研的14价HPV疫苗。「目前还在二期临床。」神州细胞内部人员回复健康界。

神州细胞研发的全球首个14价HPV疫苗覆盖WHO公布的全部12个高危致癌HPV病毒型和2个最主要导致尖锐湿疣的HPV病毒型，比进口9价疫苗增加5个病毒亚型保护。神州细胞董事唐黎明曾公开表示，从目前实验数据看，该款疫苗可将宫颈癌预防保护率从9价疫苗的90%提高到96%。

国家卫生健康委曾在2月份表态，对HPV疫苗接种纳入国家免疫规划进行统筹研究，逐步推广适龄人群HPV疫苗接种。可预见的是，未来将二价疫苗纳入免费接种项目的城市会越来越多。「政府的采购也将刺激厂家提高生产量。」梁晓峰提到，随着疫苗的量化生产，其价格势必逐渐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