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客厅里的安静比前几次都要更加死寂。
凡诗凌说谎的时候从来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所以她在开口之前就微微挪开了视线。
说实话现在这个画面挺奇怪的。
她穿着撕掉一大截的婚纱,顾清尘穿着白色的笔挺西装,一旁的林璟柏和南霪穿着黑色的西装。
看着像是他们两个人私奔出来,找了两个见证人,私下举办婚礼似的。
凡诗凌有点累了,这婚纱太沉了,她必须马上脱下来。
所以她忽略几人各异的表情,转身往二楼客房走,一边走一边说:“林璟柏,找人给我买几身新衣服。还有,我晚上要出去玩。”
话落的同时,顾清尘侧头淡淡看向林璟柏。
林璟柏快厥过去了:“是这样的……我欠她钱,所以她把我当保姆使唤,我和她真的再没别的关系了。”
然后在心里暗暗骂了凡诗凌一通:你自己找死能不能别带上我。
顾清尘却没说什么,只是给了南霪一个眼神。
南霪立马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林璟柏:“顾总在山云烟有一处房子,凡小姐借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您可以在山云烟住,相关费用都由顾总承担。”
林璟柏愣住:“这……为什么?”
南霪故意提高了声音:“婚约没有解除,凡小姐就还是顾总的未婚妻,他理应承担凡小姐一切的花销。”
凡诗凌想假装没听到,还是在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绊了一下。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关上门,她背靠门板,深深吐出一口气。
顾清尘绝对是疯了,她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竟然还无动于衷,还要承担她一切花销!
不就是睡了一次,怎么就非她不可了?
如果顾清尘真的喜欢她,那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但是她连两人婚姻的悲剧都看过了,八年他都没喜欢上她,这件事根本没可能。
顾清尘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没有感情的木头板!
有那么一刻,凡诗凌真希望顾清尘是任何一个男人,任何一个可以说结束就结束的男人。
而且相比之下,灵魂还是二十岁纯情少女的自己,不是更没处说理吗?
她无痛失去了自己第一次,并且……什么都不记得!
凡诗凌脱掉婚纱仰面躺在床上,整个人疲累极了。
掉在婚礼里的手机不知道第几次发出震动,但她依旧完全没听见。
几秒后,未接来电上又多了一条,不过每一条都来自一个人——她的父亲,凡年肃。
凡诗凌在迟来的困倦中不知不觉睡去,不仅是因为逃婚,在逃婚之前,她在三十岁的那个时间点刚开完一场派对、和顾清尘莫名其妙的比赛、然后‘淹死’。
她如果早知道‘死’就能穿越,她会更早跳进那片深海里。
要是能回到她二十岁的时候就好了。
凡诗凌在睡过去的前一秒猛然睁开眼睛。
如果濒死前就可以穿越,那么是不是她还有机会回到最初的时间点?
要不……再跳一次?
凡诗凌坐起身来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她可不想穿越不成,反而把自己给作死了。
正出神时,门被敲响。
外面传来个年轻的女声:“凡小姐,我是顾先生派来照顾您的,顾先生让我给您带了换洗的衣物,您方便拿一下吗?”
凡诗凌在婚纱穿着内衣和安全裤,她懒得再把婚纱捡起来,反正外面的也是女生,就这样打开了门。
门外却不是刚才说话的女生,反而出现顾清尘冷淡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显然顾清尘也没想到会看到这幅光景,有些愣住。
凡诗凌回过神来时下意识想给他一巴掌的。
但想到他是顾清尘,有了之前的经验,她最知道怎么让顾清尘不高兴。
于是她半倚靠在门框上,勾起唇:“又不是没看过,脸红什么?还是说你想温习一下那次的感觉?”
顾清尘一言不发,直接转身下楼了。
站在他身后的女生这时才露出来,她估计是听得羞涩了,将衣服双手递给凡诗凌之后,也跟着小跑离开。
下楼梯时她还不忘喊:“凡小姐您晚上想吃什么随时告诉我!”
凡诗凌的笑凝在了脸上。
完蛋了,估计那姑娘现在以为她和顾清尘感情多好呢。
要是这消息传出去……凡诗凌想都不敢想。
她重新关上门,进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打开女生送来的衣服,只看一眼,凡诗凌就皱起眉。
到底是哪个世纪的人会在深夏穿袖子这么长的衣服?
原来顾清尘还是个老古板。
凡诗凌撇撇嘴,拿起柜子上的剪刀,三两下将袖子拆掉,然后才穿着走出了房间。
折腾了一天,此时正值傍晚。
艳丽的火烧云透过落地窗映在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的顾清尘身上,给他全身渡上一层光绒,虽然有些荒谬,但真像从天而降的神。
凡诗凌噔噔噔的下了楼:“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林璟柏呢?”
顾清尘头也不抬,淡淡回答:“凡伯父让我看着你,林璟柏去山云烟了。”
这幅样子还真像三十三岁的他。
凡诗凌在心里骂林璟柏这个叛徒,转而拿起手机想给他打电话。
这才看到凡年肃打来的足足四十个未接来电,最后一个显示在一小时前,后面就没有再打过来了,估计是顾清尘联系过他说找到了自己才放弃的。
然后凡年肃发了一条短信:【不准再出去乱来,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凡诗凌泄气瘫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似是自言自语:“我现在真的怀疑我不是亲生的了。”
顾清尘还是没时间分给她一个眼神,但接过了她的话:“我不这么觉得,从很多方面来看你和凡伯父都是有血缘关系的。”
凡诗凌懒懒地侧眼看他:“我爸只让你看着我,没让你限制我的行动吧。”
顾清尘终于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开,然后拿起手机:“凡伯父发给了我一份清单,上面是你不能去做的事情,比如去酒吧,跟人赛车,夜不归宿等等。”
“凭什么?”凡诗凌猛地坐了起来,“你凭什么这么管我?我都说了我不嫁给你,顾清尘你这么死缠烂打的有意思吗?”
顾清尘估计也没想到这辈子会有人把死缠烂打这个词用在他身上。
他沉默地握紧了手中的佛珠,似乎正在靠着自身的修养来压制心底起伏的情绪。
半晌,他迎着凡诗凌生气的目光冷声开口:“凡诗凌,你做所有事情前都不考虑后果的吗?你逃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件事被报导出去后,会给两家带来什么影响吗?”
“如果你不想嫁,刚开始就不要答应,我不会强迫你。但现在,你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凡诗凌不可置信:“你要强制爱?”